无现金社会的未来蓝图
“无现金社会”的前景最近关于“无现金社会”、商户拒收现金是否合法的争论很多。“无现金”的表述至少是不严谨，有人提出应该用“无现钞”（本文用此说法）或“非现金”。
一、引言
随着智能手机用户的爆发式增长和线上线下业务不断融合，基于O2O的各种创新支付手段在使用习惯上为广大用户日益接受，带来了用户使用黏性的提高和应用场景的拓展。市场参与主体为扩大服务领域、策应整体发展战略需要，积极抢占线下市场，采取了大力营销和补贴的推广策略，有力扩展了线上线下支付应用的深度和广度，逐步向餐饮、酒店、商超、医疗、教育等具有较大社会影响力的领域扩展。而条码支付具有推广应用成本较小、便于整合商户营销资源等优势，已在电子商务等多个行业尝试应用，对促进移动电子商务、O2O的发展，满足客户小额便民支付需求具有积极作用。
近年来，在商业银行、清算机构、非银行支付机构等市场主体的持续努力和推动下，条码支付线下应用场景不断拓展，用户的使用率和接受度迅速提升。商业银行主要基于手机银行客户端开展条码支付业务，遵循相应的限额和安全体系，应用于客户消费及转账业务，如工商银行的“融e联”、建设银行的“龙支付”、交通银行的“买单吧”、招商银行的“掌上生活”等均已支持扫码支付。中国银联于2017 年 5 月正式推出银联云闪付二维码产品，持卡人通过银行APP可实现银联云闪付扫码支付，用于个人之间、个人与商户之间以及商户之间的资金收付；银联二维码支付也已在多地公交地铁实现应用。支付宝、财付通等支付机构主要基于客户银行账户（快捷）、支付账户余额，以及信用支付产品（如蚂蚁花呗、京东白条等）开展条码支付业务。支付机构通过减免金额、赠送优惠券等方式，已基本实现对消费者端的培育，消费者对条码支付的使用度和接受度较高，主要以小额高频消费场景和人到人转账为主，商户主要涉及餐饮门店、超市、便利店，支付场所主要涉及连锁店、电影院、公共交通等。因此，如何有效地发挥监管机构的引导作用，推动市场参与主体自觉、有效地落实相关监管法规要求，选择科学合理的商业经营模式，严守经营合规底线，维护公平合理的市场竞争秩序，推动条码支付行业健康发展就成为当前业界关注的热点问题。
中国人民银行于2017年底发布《条码支付业务规范（试行）》，明确提出了银行、支付机构开展条码支付业务的基本管理原则和要求，涵盖了条码生成和受理、特约商户管理、风险管理等条码支付业务经营的主要环节，以规范条码支付业务开展，提升行业风险管理水平，保障消费者合法权益，推动支付行业健康持续发展。本文从业务模式、服务商户和应用场景、交易限额管理、市场推广及营销策略等方面，对国内市场主体条码支付业务创新发展情况进行全面梳理和比较研究，分析业务开展过程中存在的主要风险问题，并提出相关策略建议。
二、市场主体条码支付业务比较分析
1. 业务模式
按照业务发起主体（收款人和付款人）的不同，条码支付业务可分为付款扫码和收款扫码。付款扫码是指付款人通过移动终端识读收款人展示的条码完成支付的行为。收款扫码是指收款人通过识读付款人移动终端展示的条码完成支付的行为。
按照条码的发行和受理是否为同一主体，条码支付业务又可分为自发行自受理的封闭模式和发行与受理分离的聚合支付模式。在封闭模式下，市场主体负责生成条码，并提供受理服务；特约商户为市场主体自行拓展（包括资质审核、签约等环节），市场主体能够获得特约商户的完整信息；交易资金由市场主体直接结算给特约商户。在聚合支付模式下（见图1），聚合支付服务提供方将不同机构发行的条码整合成一个通用码，在特约商户处布放，同时聚合多种支付机构、商业银行的支付渠道。用户可以在移动终端使用已聚合的收单机构的App应用（如支付宝钱包、微信支付、百度钱包、京东钱包等）扫描通用码，在随后出现的付款页面中输入付款金额和支付密码完成支付，相关交易也将送至对应的支付渠道进行处理。
2. 服务商户和应用场景
商业银行的条码支付业务主要基于手机银行和传统线下收单网络展开，定位于创新发展普惠金融，持续提升中小商户和个人客户服务水平。通过积极拓展 B端和C端商户，使支付网络既广泛覆盖大酒店、大卖场、大百货这样的“大动脉”，又密集延伸至便利店、加油站、咖啡厅这些“毛细血管”，从而将金融服务触角广布社会民生的各个领域。商业银行运用大数据技术深度挖掘中小商户的经营状况和融资需求，提供信贷融资、存款理财、电子银行、代发工资等全面金融服务，以数据化、纯信用、全线上的融资产品进一步降低小微企业获取金融服务的门槛和成本，缓解小微企业的融资难、融资贵问题。由于二维码支付产品既满足了广大中小商户便捷、高效的收单服务需求，又同步拉动了存款、贷款、代发工资、理财等对公业务的增长，成为基层网点争揽对公客户、丰富客户基础、增加贷款融资、优化客户结构的营销利器。
支付机构的条码支付业务一般基于网络支付（移动支付）和传统收单市场进行业务拓展，在移动互联网与移动支付较为普及的区域都有受理基础。从商户端应用场景来看，可供拓展的商户有3种：一是需要丰富支付种类借以引流客户的品牌商户；二是认为银行卡刷卡手续费偏高、需要分散交易和降低成本的中小商户；三是存在非现金支付需求但没有安装 POS 机具的偏远农村地区的商户或者小微商户。从个人应用端看，主要可以应用于可以通过移动手机完成的个人收钱、付款、转账等小额资金往来场景。整体来看，条码支付由于方便快捷的用户体验，丰富的应用场景、相对较低的费率得到了普通消费者和大部分中小商户的青睐。
3. 条码支付业务的限额管理情况
为有效防范业务风险，保障特约商户和消费者的合法权益，针对条码支付小额、高频、便捷的支付特点，市场主体按照《条码支付业务规范（试行）》相关要求，采取了相应的交易限额管理措施，能够满足绝大多数客户的日常生活支付需求。
商业银行基于自身业务开展情况，通常会采取多维度的交易限额管控措施，全面保障支付安全。当受理本机构发行条码时，商业银行通常会设置单笔、单日、单月交易限额；当作为发卡行角色（银行账户作为出金账户）时，如快捷支付、聚合支付等场景，商业银行也会对持卡人进行基于卡片（账户）维度的单笔、单日、单月交易限额管控。
中国银联在相关业务指引中明确了二维码消费、取现、人到人付款的交易限额。如建议付款机构对人到人二维码付款业务的行内扣款交易设置交易限额；付款人单笔交易限额300 元，单日累计限额1000 元，单月累计限额1万元。
支付机构从自身风险控制角度，对个人用户端按付款账户类型统一进行限额管理，对特约商户基于风险管理等级等进行分类限额管理。其中，付款资金来自于用户支付账户的，支付额度主要按照《非银行支付机构网络支付业务管理办法》相关要求进行限额管理；付款资金来源于用户银行账户的，支付额度根据各家银行的快捷支付限额进行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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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银行不改变，我们就改变银行”。 马云在2008年的豪言壮语，如今正一步步变成现实。
4. 市场推广及营销策略
商业银行基于业务系统支持满减优惠、固定金额优惠、随机立减、电子券、积分抵现等多种优惠方式，采用多元化、场景化的客户营销策略，建立客户使用银行客户端支付场景，培育客户支付习惯，提升客户支付黏性。一是打造优惠活动品牌，如工商银行推出“麦当劳遇见工银二维码”促销活动，实现麦当劳多家门店可同时受理工银二维码支付；交通银行打造“最红星期五”品牌，客户每周五在超市、加油站等交行合作商户使用买单吧APP扫码支付可立享5%秒减优惠等。二是联合特约商户营销，为特约商户建立优惠买单流量入口；客户使用扫码支付享受特约商户优惠同时，还可享受银行补贴的各类立减优惠。三是积极参与中国银联的联合营销，商业银行的客户同时可享受中国银联的各类扫码优惠活动。
支付机构的市场推广方式主要有以下几类：一是在用户端和商户端进行营销活动，比如扫码随机立减或满减、根据交易的笔数给予收银员奖励等；二是通过代理商来拓展商户，通过对代理商的激励政策，引导代理商向商户推广条码支付产品。三是通过条码支付切入整个商业支付与社交支付的产业链，可以将优惠券发放、会员 CRM 管理、营销推广等形成闭环。例如用户在商场通过微信支付购物，会自动关注商场的公众账号，后者就可以通过公众账号实施发送红包、优惠券等优惠策略。
三、条码支付创新发展中存在的主要风险和问题
条码支付既有其自身业务和技术特性所带来的新风险、新问题，也有由于其特点所加剧的支付市场固有风险和问题，包括客户账户资金和信息安全、商户资金二次清算、违规套现等方面。
1. 存在条码被替换、嵌入木马病毒、被骗取盗刷等风险问题，影响客户的账户资金与信息安全
一是部分特约商户（小微商户）基于降低综合成本的角度考虑，使用静态条码作为收款码、或商品订单信息载体等，但静态条码因其自身属性特点，容易被不法分子调换。二是不法分子利用消费者图省事的心理和有时存在粗心大意的情况，基于日常生活消费、公共事业缴费（水、电、燃气费等）、交通违章发单缴费等应用场景，编造虚假的缴费信息通知或提示，同时放置或印制伪造的条码，误导客户扫描伪码，实施欺诈。三是不法分子将木马病毒程序嵌入到其生成的条码当中，客户一旦误扫了此类条码，手机就可能中毒或被他人控制，导致账户资金被盗刷、个人敏感信息泄露等风险问题发生。四是不法分子利用部分消费者不熟悉收款码和付款码的具体功能，以金钱或物质奖励、优惠等诱导消费者向其发送付款码，之后迅速实施盗刷。五是不法分子利用不少消费者贪图蝇头小利的心理，采用扫描二维码注册账户赠送小礼品（如塑料杯、瓶子、饮品等）的方式，诱导消费者扫描二维码并在注册页面填写姓名、手机号、身份证号等相关信息，随后将个人身份信息转卖获利。
2. 对特约商户资质审核和准入不严格，缺乏有效的日常监测和巡检措施，不法分子能够利用基于信用支付产品的条码支付业务进行违规套现等交易
目前，市场上存在App应用通过支付机构或其业务合作方信用支付渠道开展套现的情况。即 App 及所属公司以特约商户身份接入收单机构获得支付接口后，为用户生成套现条码，用户使用支付机构客户端扫描条码即可选择信用卡或信用支付产品进行支付；支付成功后，扣除套现手续费后的支付金额会转到用户注册时提供的银行卡上。究其原因，关键在于收单机构在特约商户准入时没有严格履行资质审核职责，或是不法分子在商户准入时通过伪造材料、利用相关技术手段伪装蒙混过关，但同时收单机构在后续的商户巡检、异常交易监测等方面也存在漏洞或不足，未能对风险商户及其行为进行有效识别、预警及处理，导致此类情况屡禁不止
3. 聚合技术服务商与特约商户直接签约并提供受理服务，涉嫌变相从事支付结算业务，且存在层层代理、商户资金二次清算等风险问题
存在部分未获得监管部门审核和批准的聚合技术服务商违规开展条码支付业务，其在日常经营、业务处理过程中缺乏统一标准和有效监督，存在内部管理机制缺乏、系统平台未经过认证、安全防护能力薄弱、风险监控不健全、交易信息设置与发送不规范等多种风险隐患，极有可能发生违规经营风险，如接入渠道层层转接、涉及商户资金清算等情形。
特别是既有自有系统，又直接拓展商户的聚合技术服务商，以特约商户身份（实际自身并不提供商品服务）接入收单机构业务系统，实现两者之间的信息流和资金流传递；同时拓展和接入下级商户并提供受理服务，且由其将从收单机构结算得来的交易资金再次结算给实际发生交易的特约商户，如图2所示。在整个业务过程中，聚合技术服务商在收单机构和特约商户中间阻断了交易的资金流和信息流，在未获得业务资质许可的情况下变相为特约商户提供了支付结算服务，而且特约商户资金二次清算或被多次清算的风险必然存在，聚合技术服务商（二清机构）卷款跑路等商户资金损失的风险被放大。
4. 跨行支付渠道及功能有待逐步优化和完善，以充分支持和覆盖市场现有条码支付业务，满足监管制度规范要求
当前需要着力推动网络支付基础设施建设，为市场主体跨行支付业务提供充足、高效的渠道和功能支持，提升行业整体资金清算效率，降低市场主体业务综合成本。通过推动和加强清算机构与商业银行、支付机构之间的业务合作及明确相关协议内容，完善和优化条码支付、聚合支付等业务产品及功能应用，充分支持和覆盖市场主体现有主要产品和服务，保障“断直联”、备付金集中存管相关监管政策要求的有效落地；满足聚合支付业务涉及跨主体之间的资金清结算，通过中国人民银行跨行清算系统或者具备合法资质的清算机构处理的监管要求。
四、策略建议
1. 规范条码的生成和识读，综合运用标记化技术、条码效期控制、限额管理等手段降低风险事件发生概率
一是市场主体要加强对终端设备、应用软件和业务系统的管理，即开展条码支付业务所涉及的业务系统、客户端软件、受理终端（网络支付接口）等，应当持续符合监管部门及行业标准要求。二是明确对条码信息的管理，防止客户敏感信息外泄。条码信息仅限包含当次支付相关信息，不应包含任何与客户及其账户相关的支付敏感信息。三是强化支付敏感信息内控管理和安全防护，强化交易密码保护机制。四是通过设置条码使用效期、使用次数等方式，确保条码有效性和真实性，防止条码被重复使用导致重复扣款。五是应根据交易验证方式的安全级别及风险防范能力的分级，对个人客户的条码支付业务进行限额管理。六是基于防替换、防盗刷等安全因素角度考虑，市场主体对使用静态条码进行支付的应用场景应该采取更为严格的限额管理措施。
2. 严格对条码支付特约商户及小微商户的准入管理，综合运用机器系统识别、人工审核等手段防范欺诈、违规套现、洗钱等风险
建议收单机构严格控制条码支付特约商户及小微商户的准入管理，认真落实特约商户实名制，确保所拓展特约商户是依法设立、从事合法经营活动的特约商户；开通信用卡接口、信用支付产品时应结合历史交易数据对商户经营范围、资质等再次进行严格把控；加强对日常交易的监测和风险预警，通过全面检查自身交易处理接口、健全风控流程、机器系统识别、人工审核等方式，结合特约商户现场检查等措施对利用条码支付业务从事欺诈、违规套现、洗钱等不法行为的商户进行排查和清退。
3. 规范市场主体业务合作模式，研究建立和完善条码发行受理品牌及互联互通标准，彻底杜绝客户信息泄露、二清等风险隐患
一是严格规范市场主体与聚合技术服务商条码支付业务的合作。按照银行卡收单业务外包服务机构的相关管理要求，明确市场主体与聚合技术服务商业务合作中的管理责任和义务，商户资质审核、签约、受理终端密钥管理、商户资金结算等核心业务不得委托聚合技术服务商开展。二是进一步督促和引导市场主体接入和使用中国支付清算协会的银行卡收单外包机构信息登记系统，客观、详实记录与聚合技术服务商启动和终止合作的具体情况，及时报送和更新聚合技术服务商经营状况、业务合规及风险情况等信息，加强对聚合技术服务商的规范管理。三是统筹考虑条码的联网通用，建立和完善条码发行受理品牌及互联互通标准规范，实现同一网络内部条码标准的统一，以及不同网络条码的兼容发展。在此基础上支持和鼓励市场主体积极开展相关产品服务创新，从根本上实现对聚合技术服务商及其产品的替代，降低市场主体和特约商户的综合成本投入，彻底杜绝客户信息泄露、二清等风险隐患。
4. 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完善清算机构业务平台功能、规则及标准，提供安全、高效的清结算服务
一是建议监管部门指导银联、网联等清算机构根据市场主体创新发展情况和广大客户对于支付交易及资金结算的多样化、个性化需求，不断丰富、完善和优化条码支付等业务产品及功能应用，充分支持和覆盖市场主体现有主要产品和服务。二是建议清算机构严格依据监管部门要求，研究制定交易信息传输规则、报文要素和标准，实现跨主体间交易信息的真实性、完整性、可追溯性以及在支付全流程中的一致性，确保交易信息不被篡改或者隐匿，能够完整准确地传输到付款机构，以便付款机构能够有效核实付款人的交易授权信息。三是建议清算机构基于交易信息透传机制，形成一整套清晰的差错处理、交易对账、争议问题解决规则和责任认定机制，并完善相应的业务系统功能模块，形成安全、高效的资金结算模式，支撑市场主体现有业务产品，确保资金安全准确及时结算入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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